拾玖

【启副】高烛照红装(陆拾伍-陆拾捌)

❀`【启副长篇】高烛照红装(正文目录页)

❀`65.张家古楼

迷踪林地处张家后山,借长白山故有林木合诸葛八卦阵法而成。张日山印象中,在他小时候曾经跟着老师参与过关于此阵的更新修改。虽说记不完全,但勉强应付还是能做到的。

张日山心里着急,离张家祖宅越近佛爷的反应越大,时不时就能听到车厢里传来几声意义不明的乱语。

“张副官,咱们走的是不是有些慢了。要是那些人有援兵,机关里的箭都使完了可怎么办?”齐铁嘴往后一瞧,好家伙,明明感觉走了有小半个时辰,远远的还能看到入口。

张日山暗笑了一声,这林子竟然连奇门八算齐铁嘴都能唬住,也难怪素来有能吃人的传言。“八爷不用担心,林中诡秘,非张家知情人走不到这里。况且张家的废箭都在机关还有些炸药,用百几十年没问题。“

齐铁嘴没听懂什么叫所有的废箭,但张家的秘密多如牛毛,他知道自己安全便可。

张日山在林中东绕西跑,走到深处甚至只能蒙了马匹的眼睛。齐铁嘴看着马车从各种方向与树亲密接触,他伸手都能实实在在的摸到的树木,一瞬间就能变成虚影。直到夜幕降临他们才走了出去。

迷踪林的出口是一条河,对岸目之所及除了空地就只有不远处的围墙。张日山驾着马车毫不犹豫的从离破板桥不远的河水中淌了过去,齐铁嘴看不透张日山是如何定位判断的。只知道过河之后那条河就消失了,一眼望过去是一片小树林,仅容一辆马车通过的小路尽头是两扇有些破旧的对开红木门。朴素至极,没有一点传说中的张家气派。

“这门关着,咱们怎么进去?”

张日山一哂,“八爷觉得翻墙如何?”

当然是不如何。齐铁嘴辨不清张日山是不是在匡他,“你觉得佛爷能翻的过去那便翻。”

“我觉得你行。”

“哎你什么意思。”

张日山不理他,下马车走到门前,像进普通人家一样抬起门环敲了几下,然后门就那么...开了。没有人出来,也没有听到谁说话。

“进吧八爷。”张日山没有再上马车的意思,摘了蒙马眼的布往院里走去。

过了青砖小院便是一个大校场,不少人在里面操练。

“呦,小日山!张启山呢?你怎么打林子那边过来了?族长派人在镇子外边等你好几天了。”一个看起来是教官的人迎了上来。

齐铁嘴见那人看了这边一眼,张日山笑着说了什么,就冲他挥手继续往前走。

现如今对张家的传言一般有两个,一个是底蕴深厚,祖宅财宝无数还藏有长生法门。第二个就是张家没落无人。

前一个齐铁嘴不好说真假。但后一个他是真见识了所谓“江湖传言”的扯淡能力。

张日山走了没多久就坐回了马车。夜幕降临,能照亮的只有路两旁千篇一律的矮灯。那些灯光并不如何亮,堪堪能看清往来的行人。路两旁古树参天,齐铁嘴尽见了张家的树。

张日山在外面天不怕地不怕的,回家反而有些端着。自他上了车路上的人没过一会儿就多了不少。张日山指挥着马车走的极慢,偶尔眼前明明空无一物,张日山还停下了两次。齐铁嘴问他怎么了他也不答。

一路上不少人同张日山打招呼,什么称呼都有。看起来年老的多叫“日山”,还有不少喊“少爷”“小宗君”的,以齐铁嘴不完全观察,反而是叫“启辰”的最少。

一直等张日山说到了,齐铁嘴都是迷迷糊糊的。

“没有时间了,你随我们一起进去吧。”齐铁嘴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就跟着张日山进了一个古朴的院子。院中石板铺地,中间有两层雕着浮雕的同心圆台,正对着一栋两层高的小楼。那小楼也不简单,墙上满是浮雕,似是穷奇麒麟,楼前青铜巨鼎满是古朴的刻纹。

“只有一个时辰了。”

原本空无一人的楼前忽然出现一人,撑着头坐在躺椅上。

齐铁嘴吓得一哆嗦,一把攥住张启山的胳膊。张启山没什么特殊反应,依旧捂着胸口,直愣愣地望着前方。张日山上前一揖答道,“先辈放心,我们定会及时出来。”

“落叶要归根,可惜,根不在这里了。”

“佛爷一心取根,误入歧途让心魔控制,还望先辈施以援手。”

那前辈看起来年龄是真不大,穿着蓝衣服,看起来跟个小孩似的,就是动作老气横秋,让人看着满是不协调。他摇了摇头,递给张日山一块木牌,“你带这奇门的小子进去吧。你亦有心魔,这块牌子大可不用...也罢,也罢,去吧。”

齐铁嘴觉得自己进了张家每走一步都像智障一样,那个小前辈自作安排,也不说清楚什么意思。不过看样子张日山听懂了。

齐铁嘴在见识完用手挥开的大门后,又见识了一整栋楼密密麻麻的..棺材。

“张副官,这是...”

齐铁嘴收获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眼睁睁地见张日山把张启山扶到正中央一个无盖的棺材里。齐铁嘴分不清并排放着的那一半是不是棺材盖。

“咱们不是来救佛爷的吗?”齐铁嘴觉得这楼竟像是张家的祖坟...说不定真是祖坟。中间的石柱雕纹像祭坛一样。他胆子算不得大,小心翼翼地往棺中望去,每一个棺材里都躺着一个尸体,虽然猛地一看就跟活着一样,但也改变不了它是尸体的事实“张副官,你别想不开。”

张日山不想理他,下手脱了张启山的外袍。张启山不甚清明地看着他。

“啊!张日山..你你你..”那边齐铁嘴又是一声惊叫。

“怎么了?”张日山站起身无奈的回过头去,“八爷,能保持安静吗?”

齐铁嘴指着一个双棺哆哆嗦嗦地出声,“这双棺里头是你和佛爷!”

张日山一愣,手中传承千年的木牌格外硌手。

张家人本族通婚,保证血统的同时也容易产生副作用。比如失魂症。失忆或心魔都是失魂症的一种。张家古楼的存在一定程度上能解决这个问题。

每个张家族人在古楼内都有备用的换血人偶。不过这个人偶只有一个。失魂症却不一定只发生一次。于是张家先人又想办法利用外物进入识海,就有了这个木牌。张家人无论血统高低,寿命总归是偏长。一旦夫妻双方的一方患上失魂症便可以利用木牌进入对方识海尝试解除心魔,尝试失败便只能用人偶换血。这个方法不适用于夫妻一方是外族人的情况,如有一方是外族人,这个木牌除了测试一下外族人的心性,就只有快速提调人偶这一个作用了。

利用外部机制和夫妻双方联系救治失魂症会有很大的风险。如果未患失魂症的人有潜在的心魔,很有可能没有解救出来伴侣,却把自己搭进去。而张日山...连长老都能看出来他其实有心魔。

“呆.....张副官,这棺材怎么弄?直接把佛爷拖出来?”

“不...什么都不要动。”张日山看了一眼张启山,如果他失败了,至少不用孤孤单单待在古楼里,“如果我失败了,你把木牌按在这个石碑上,那个棺材会自己过来。”

齐铁嘴一听,这话明显不对,“什么叫我按在石碑上?你呢?”

“人偶出来后,你先放血救我!”

“哎...”

❀`66.恢复

齐铁嘴眼睁睁看着张日山钻进“祭坛”中央的“棺材”里,忽然生出来一种自己一个人被埋在了坟包的错觉。

他不敢动,靠着石柱坐在地上。这地儿连算都不用算的,必是大凶。再看麒麟穷奇神兽纠缠的大门......除了坐在这儿等两个人能醒一个,似乎别无他法。

齐铁嘴没办法判断自己究竟等了多久。要他自己感觉可能比一天还要久。

“佛爷、张副官,你们行行好,可怜可怜我这个算命的吧。你家小前辈都说一个时辰了,你们要是死了也知会一声外边,给我开个门啊!”

他先去看了看那个立着的石棺,小副官进去后一点动静都没有,更无从说起怎么救。再去看佛爷那边,闭着眼睛偶尔皱下眉,与之前没什么区别。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齐铁嘴甚至感觉楼里阴风阵阵!他颤巍巍的走到大门那里,无论推还是拽,大门纹丝不动。

齐铁嘴都快崩溃了,“佛爷,副官,你们行行好。你俩都是张家人,在祖坟里肯定是不怕的。我一个外人。别一个时辰过去,你们列祖列宗发现我这个外人,都要爬起来掐死我....”

“咳...放心,不会....”张启山晃了晃头,撑起身子。他稳了稳神,在齐铁嘴看到救星一样的目光里继续说道,“我和副官也会被掐死。”

“……”

张启山回想起刚才的事简直气结,张日山这不要命的小崽子,当年困在西北大墓那么大的压力竟从没说过一句。还有....他神志不清时竟然...竟然做了那么过分的事....

“佛爷...你怎么样了?”齐铁嘴抬手在张启山眼前晃了晃,怎么还是痴痴呆呆的,没好利落?

张启山挥开齐铁嘴的手,跳出棺材走了两步才有些适应,他凑到立棺前,张日山还没出来。

他知道张日山的情况一定不好。最初以麒麟之形安抚穷奇定是无碍。只是后来他自己心魔发作维持不了形体,竟被....身为穷奇的他...那种事...虽然只是意识,但是伤的太重身体也会有反应的。

张启山面色冷沉,张副官没出来,齐铁嘴也不敢去触他霉头。只能祈祷张副官能平安的怎么滚进去就再怎么滚出来!不然佛爷不剥了他的皮。

齐铁嘴漫天神佛才念叨了一半就见那立棺的门自己开了。

然后...

张日山真的滚了出来....门一开他就没骨头一样的往外摔。

张启山一把接住张日山打横抱住,“启辰...日山...你醒醒,怎么样了?”

张日山的头靠着张启山的肩膀,极轻的呛咳了一声,“佛爷....我没事..”

张启山很想把张日山放在什么地方检查一下,但是进入张家后他虽然回应不了,该听到的话也都听到了,一个时辰,应该快到了。

“把木牌拿下来,快走!”

“哎,不是,这些怎么办?”

张启山没时间解释,他抱着完全脱力的张日山往大门跑,齐铁嘴自然而然地追了上来。说也奇怪,这次大门自己就就开了。门口依旧坐着小前辈。

“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那前辈依旧一副行将就木的奇怪样子,盯着张启山怀里的人,良久轻叹道,“你莫负他。”

“哎,你这人怎么说话呢。”齐铁嘴看张启山不语,顿时有种不安的感觉。张启山拉住他,“多谢前辈警示。”

“屈曲之玄,东西飘忽。鱼跃鸢飞,是为生龙。奇门小辈。你本是有机缘的。”

“屈曲之玄,东西飘忽。鱼跃鸢飞,是为生龙?”齐铁嘴默念了一遍,还没想出来究竟熟悉在吗就见小前辈挥了挥手。

“屈曲之玄,鱼跃鸢飞,是为生龙....”

“快走!”

“鱼跃鸢飞,是为生龙”

“龙脉图哇!”齐铁嘴惊叫了一声,“祖师爷保佑!你们张家要不要这么吓人!”

“你想看我明天带你去。看那个。”张启山漫不经心地答道,示意齐铁嘴抬头。

刚刚空无一人的古楼霎那间灯火通明,无数道影子往来跳跃,不似人间。

“…这..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走吧。”

张启山没回答,抱着张日山的手又紧了紧。

回去的路上变成了张启山坐在一旁看齐铁嘴赶车,张日山在车厢里躺着一直没醒。来时路上热闹非凡,现在不知是不是晚,一个人影都没有。齐铁嘴觉得这东北张家简直一步一个谜团,“佛爷,张副官这怎么办?我们就这么回长沙?”

“不回长沙,前面左拐,去宅子住一段时间。”

齐铁嘴嘟囔了几句不敢也不想反抗这万恶的军阀后代。经过这两天的所见所闻,他忽然觉得张启山都不用费枪子,随便把他丢在张家哪个角落他都活不过十二个时辰。

张启山说的宅子很近,虽然晚上四处黑咕隆咚的看不明晰,但是还能隐约瞧出来是个古朴气派的院子。

他马车刚停稳就见一个长裙女子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四个差不多打扮提着灯笼的少女。

“恭迎宗主。”

女子站在门口遥遥一福。

张启山拿马鞭指了指齐铁嘴,“连环,你亲自带齐八爷去客房。再派两个人伺候好了。”

齐铁嘴有些不明觉厉,“不是佛爷...您让我自己进去?”

“跟着连环。”

“你们不进?”

张启山给他啰嗦笑了,“别怕,这是我....我的住处。”

他莫名卡了一下,到底吐不出“家”这个字眼,“你跟连环去了客房,有什么需要就吩咐她,千万别自己乱走。去吧。”

齐铁嘴心道我也得敢啊,搞不好有点什么机关我小命可就没了。

且不说连环引着齐铁嘴在回廊里弯弯绕绕差点没给齐铁嘴绕晕。张启山抱着张日山就回了屋子,心里痛的几乎喘不过气来。

张家和东北张家出事那年,他和张日山都在大西北深处。他真是信了张日山的邪了,竟然带走了九成东北张家亲信好手。张日山那时几岁,才14!他能有什么威信可言。小半年的时间跟一众张家麒麟宗嫡系和外宗人在大墓里面。人被逼急了会吃人的!

张家麒麟宗嫡系没教育完全的孩子,下墓倒斗十项全能,人情世故一点不通。他麒麟血那么醇厚,沦落成血罐子简直水到渠成...沦落成血罐子,又一步一步靠着墓里的机关算计,慢慢把反叛的一派剔除...与他汇合时除了有些消瘦,他竟从未发现过异常。也从没人跟他提起过。

而那以后....难怪下墓时放血放的那般熟练。

❀`67.张日山与丁卯

张启山毕竟刚恢复不久,把两人收拾妥当,几乎沾枕即眠。

第二天早上,张日山一大早就醒了,雕花木床上张启山睡在外侧,两条胳膊搂着他,特别紧。

想到昨晚在古楼里的事,张日山瞬间红了一张俊脸,神交实在太过真实,到现在腰都是软的。不过...古楼里的人偶还在,那丁卯是什么?

另一边齐铁嘴打开房门动作一顿,昨晚他竟没发现连廊是建在水上的。他站在房门前的空地上,四周湖水在清晨的微风下纹丝不动。

连廊上爬满了藤萝,叶子已经开始泛黄。一阵风吹来总能卷下去几片。齐铁嘴盯着落在水面上没多久就沉下去的枯叶出了一脑门的冷汗。这...这是什么阵啊!

真正的张家本家比传说中的“第十家”汪家还要神秘。齐铁嘴汗毛倒竖,他一个奇门小算命的还不是说灭口就得被灭口...

“齐八爷。”连环笑盈盈地从连廊中走出来,“宗主和夫人请八爷过去用早点。”

不知是张家建院子的要求还是其他,这处院子若是没有熟悉的人带着,可能会彻底迷失在里面,永远出不去。

张启山和张日山久不回老宅自然得去拜会族长各长老。不得不晾齐铁嘴一天。而齐铁嘴知道张启山第二天可以带他上山打猎后也没什么异议。三人用罢早饭,张启山把连环派给齐铁嘴,自己和张日山去了族长那里。张日山以为没什么事情。没想到寒暄了两句,族长竟说起了两人的婚礼。而张启山明显早有准备。

在张家门口吃瘪的尹家就没有这么和谐了。

要说那天张日山齐铁嘴两人进去还真不是所有人都没有脑子一通乱冲。当时在临近的树上就有一个尹家的棍奴,亲眼看到张日山把什么东西按在界碑上才被认可放人进去了。

尹老板趁张启山病重,早在长沙白乔寨就把戒指拿到手了。听到那让人闻风丧胆的生死线还有这种解法,大喜过望。他知道张日山手里那个戒指和这个是一对,尹新月提到过很多次。他可不像他那个傻女儿一样,一边惦记张家的东西一边还幻想些不切实际的情情爱爱。

尹老板当机立断决定自己带人过去。至于他哥哥去天津参加漕运商会丁会长的葬礼还没回来...他会把所得分出来很合适的一部分。

尹老板想的很好,只是等他带人到生死线后才发现传说中的宗主戒指需要触碰到界碑的某一处才有可能起作用。可界碑在阵法正中。哪怕拿着戒指一踏进生死线就会被射成刺猬了,哪还能走到界碑。

“废物!一群废物!”尹老板大发雷霆。

“老板,我们要不要找个有张家血脉的,让他拿着戒指关了机关,放我们进去!”

“张家人要那么好找还有人敢打张家老宅的主意?你他么不是废话吗!”

所谓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就在尹老板损兵折将灰头土脸的回到新月饭店没几天,他哥哥从天津回了北平,还带了一个好消息。

“你是说真的?丁卯长的和张副官一模一样?”尹老板换上办公室的门,回头道,“有办法确定他是不是张家人吗?”

“早年丁义秋从东北调到天津当总兵,这件事知道的人很多。而再细查就能发现,丁义秋是张祥霖张大帅的亲卫。而张副官是张祥霈唯一的儿子。”

“没道理啊...为什么会送走一个...”

“我不敢说丁卯是不是张祥霈的儿子,但他肯定是张家人。张祥霖的亲卫队可全都是从张家本家带出来的。”

尹老板沉默地坐在沙发上,“那我们..把他请过来?”

尹家大伯叹了口气放下茶杯,门口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

“等一下。”尹老板示意他先别说,亲自去打开了门,“什么事?”

“老板,张启山的人来饭店了。”

“谁?”

“医生,昆南。”

“老师,几年不见,您真是一点都没变。”昆南打开车门,扶出来一个看起来跟他年龄差不多甚至还要年轻的人。那是他在国外读博时候的导师,说起来也是一个华国人,叫周行易。

“昆南,我一个小时后和沈澜教授有约,你陪我吃顿饭,咱们长话短说。”

“好。”

周行易吃饭很快,他放下筷子时昆南只吃了个半饱,但他不敢再吃。

“老师,张日山和丁卯两人还有办法切断关联吗?”

“看来我又失败了。切断关联十分容易。仅需要把当初培育丁卯时装载的特殊物质卸载掉就行。”

如果这话放在昆南80岁的时候听到。他会第一时间吐槽自己老师把人当手机电脑了。基因是软件吗?还装载卸载!但是现在他是一脸懵的。

周行易瞪了昆南一眼,似乎十分不满自己学生的无知。他在风衣里拿出一个很小的白色小瓷瓶递给昆南,“里面有两粒药丸。给丁卯一粒。另一粒给你复习功课。”

在华国医学界倍受推崇的昆南教授羞得面红耳赤,“老师,丁卯和张日山能产生这么大关联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您一直强调是失败了。”

“我原本的研究目的是通过复制体的学习为本体提供知识和经验。而现在丁只能成为张的替身,这项研究我的老师在一千年前就已经实验成功并大量投入军用了,你母亲的家族就是实验者和受益者。”

昆南不想研究自己的老师究竟是从未来来的还是个其他星球的人,只好默默收了药丸。

“如果没有其他问题,我想我们可以走了。”

昆南点了点头送周行易出去。走到饭店门口,周行易扶住车门忽然道,“请代我向张日山道歉,给他带来的困扰我很抱歉。结束关联后他和丁卯只是有着相同的血液,再无其他关系。”

昆南点了点头,其实他没说,周行易的实验并没有完全失败。丁卯怎样他不知道。但张日山自学德语英语,流畅程度可以担任佛爷的翻译,这是他亲眼目睹的...还有他用西洋手段验尸的本事...

“昆,你瞒着我的事情我都知道。那种实验程度并不算成功。你不必自责。还有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这家饭店的女侍者耳部经络过于发达。”

昆南盯着扬长而去的黑色汽车揉了揉脸。

❀`68.生死线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这边昆南决定先通知丁卯到北平来解决这个尴尬的问题。那边“耳朵经络发达”的听奴已经把两人的对话复述给了尹老板和尹大伯。

可能是周行易和昆南的对话实在太匪夷所思了。尹家两个主事的听的一头雾水,最后除了确定丁卯和张日山有血缘关系,别的一概一知半解两脸懵。

知道丁卯有用已经足够了。

远在天津卫的丁卯一天之内接到了两个让他去北平的电话。

后一个还好说,新月饭店海外的单子虽然不小,但风险也高。如今正值多事之秋,接与不接两可。但昆南那个电话他就不得不应了。张副官是军人,前两天在他身体里被追杀还是小事。要是哪天在战场上猝不及防一换,他的小命肯定不保。

漕运有胡管家坐镇,丁卯安抚好鱼四便带了两个人出发去北平。

当丁卯想起鱼四那句撕心裂肺的“少爷!人心险恶”时已经晚了。

他怎么怼的鱼四来着...“我去谈个生意还能让新月饭店绑了不成?”

丁卯到北平的第一天。昆南说自己有研究任务,一两天还要启程去东北,所以没给他把药送过去。上午吃完药又观察了一天昆南就像轰苍蝇一样把他撵走了。

第二天..也就是现在...

他不过喝了新月饭店两口茶,新月饭店竟然真的绑了他。

新月饭店的单子一如既往的是运送古董,单子同国内的日常往来相差无几,完全没必要让他亲自跑一趟。

丁卯内心相当烦躁,他外表不显,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茶汤太浓,很难喝。

“尹老板有话直说吧。您大老远把我叫来肯定不是为了这些日常往来。”

“丁会长,实不相瞒,我想要您。”

“要我什么?”

丁卯没听到尹老板想让跟他商量什么,眼前一阵模糊,倒在了沙发上。

尹大伯拍着手从隔间里就来,“丁卯真是比丁义秋差多了。”

尹老板不置可否,“是时候把小寒叫回来了。”

“可是她...她已经...”

“再怎样她也是我的女儿!”

“而且....哪怕不择手段,我们也得抢在别人之前拿到张家老宅的宝贝。张家千年积累,寻得十之有一都能保我们新月饭店百年权威屹立不倒。”

张家老宅近几天热闹非凡。

张启山和张日山两人说起来有名又有实,差的只是一个婚礼的仪式,敬告天地祖先。

“佛爷,只有五天了,如果尹家没能及时赶过来...或者没有找到办法怎么办?”张日山关好房门,宗主戒指被偷这种事若是传出去很可能引起族人的恐慌。他们还有机会私下找回来。

“我都派人提示到这种程度了,他们还参悟不了....”张启山顿了一下,一脸严肃“那只能派人想办法去新月饭店取回来了,难度相当大。”

“那怎么办...”张日山闻言瞬间垮了一张脸,“被长老知道了又是一场腥风血雨。都是我的错!不然我现在出发,亲自去一趟。”

“你安静点吧。”张启山哭笑不得,顺手顺了顺自家小副官的毛,“错什么错!吓你的,他们最晚明天到,放心吧。”

“佛爷!!!”张日山又气又急,“为什么不能把新月饭店整垮?”

“怎么不能?”

“那你之前说...”

“我说可以是要先等他们下长沙大墓给我们探探底。况且裘德考陆建勋都和新月饭店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尤其是裘德考,和几个拍卖行联合走私华夏珍贵文物。如果新月饭店这条线被剪了,各势力重新洗牌,重新调查,得不偿失。”

“麻烦怕什么,他们欺人太甚!”张日山一想到尹家是怎么利用病重的佛爷的就咽不下这口气。

“一把火烧了才痛快,是不是?”张启山含笑看着张日山。

张日山一脸莫名,“是啊。”

“那我今天也让你痛快痛快。”

“唔..佛爷..........”

尹老板等人没有辜负张启山的期望,第二天一大早就出现在了生死线附近。

“他们还带了尹新月。”

张家生死线的看守是之前校场遇到的张家教官。张家支持报私仇,很容易就同意了关闭生死线的自动机关。

毕竟哪怕踏过生死线也没什么。生死线之后运气不好直走就是迷踪林,要是运气好找到隐蔽的伪入口,进去“符合大众想象”的张家伪宅,等待他们的也是各种机关。当然,伪宅也不亏待他们,放的东西全是正品,墓里面倒出来的真宝贝。只是新月饭店至少还能选择是掏钱还是留命。在这里偷东西除了留命不做他想。机关之多还不如自己下斗。

张家本月当值的护卫直呼自己运气好。已经很久没人申请解决私怨了。手动杀敌这么好玩的事十年二十年都难遇上一次。

丁卯满眼都是“入内者死”这四个大字。想他刚回国不久,父亲大仇未报,尸体还没解剖几具,没想到自己要在这荒郊野岭变成尸体了。

“磨磨蹭蹭干什么呢!还不快往前走!”绑架他的恶人站的足有五步远,冲着他身后虚放一枪。

丁卯握紧手里的戒指,一步迈出去简直壮士断腕、慷慨赴死!此处应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还当配有慷慨羽声....

呃....好像什么也没发生...

四周一片寂静,丁卯小心翼翼的睁开眼,“入内者死”就在眼前。他没有被新月饭店的歹人打成“大体老师”,也没有没石碑压扁。

“把戒指放到石碑上去!”

丁卯犹豫了。如果他真是因为血脉和戒指没有被打死,那是不是说躲在石碑后面他们也过不来?

“装什么傻,快放!小心老子一枪崩了你。”

“我不知道放哪!”丁卯似真似假的回头道。

“给我..”

“啊?什么?”丁卯假意摸索,绕到石碑后面去,没想到不是他幻听,后面真有一个人,“张张张....”

那人一把捂住他的嘴,“闭嘴,听好了,一会儿我数三下你就往那边跑,天塌了都别停!把你手里的戒指交给佛爷。”

“张副官,你怎么在这儿?”

张日山顾不上回答他,三下五除二解了丁卯脚上的绳子绑在自己脚上,“不准回头不准停!”

丁卯瞪大了眼睛,被张日山吓得除了点头什么也不敢说。

那边新月饭店的棍奴又开始叫嚣,张日山低声道,“跑!”

丁卯抬腿就听到一声爆破声,土块哗啦啦的四散乱飞,丁卯不敢停也不敢看,听着一声声爆炸拼命往前跑,直到被人拉住。

“佛爷!”

张启山接过戒指示意他往外看。

张日山扮成丁卯的样子简直轻松加愉快,穿上一样的衣服,套个头套,面具都不用画。

“怎么回事?”

新月饭店一众还以为丁卯被炸死了,没想到他从石头后面出来还完好无损。

“刚才转错方向了,这边有个机关。”

当然,这都是张日山鬼扯的,所谓生死线就是一个大型的重力感应场加上特殊设计的落脚安全点。没学过张家功法根本踩不对,因为没有任何参照物。

想放人进去就更容易了,留一个人在特殊点上当平衡木,五息内有效。

当然,现在没有任何机关,全凭人力指挥。

“成功了吗?”

“成功。”

“你出来,在生死线走两圈!”

张日山暗笑,从容的走了一圈,直着斜着都没问题。

尹老板大喜,“棍奴,当时张日山站在哪?”

“石碑前。”

“好,丁卯,站到石碑前面去,成功了我少不了你好处。咱们都是生意人,虽然是我们强迫你来的,也是为了大家一起发财而已。”

张日山半垂着头,似笑非笑,接着就抬步走了过去。

“小一,小二,你们先走。”

“我们...”那两个棍奴吓得一哆嗦,硬着头皮挪了过去。

风平浪静。

“爹,别忘了,我要张启山。”

“好好,我给你留着。”

尹新月撑着一把巨大的黑伞,双目腥红,较之以前甚至更加的妩媚动人,一举一动都透着诱惑。

张日山站在石碑前,冷眼看着他们的丑态,开始进入的两人已经快出去了,不过没关系,他一枪打断绑住他脚踝的绳子,那群贪得无厌的人已经没有选择了。

尹新月虽然是新生的“不死生物”,但敏锐度也远超凡人。

她一手持伞一手在箭雨到来前把自己父亲拽出战圈。

张家护卫队拿这群人比试箭法,只有最后进去的几个人连同尹老板和尹新月没有中招,狼狈逃脱,其他人各个身中数箭,还多集中在要害。

“宗主,剩下的还追吗?”

“不追了,他们还有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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